暗杀组、护卫组家长带孩子。

 

全员崩坏注意！！！

 

【Babysitter】

 

阿帕基在客厅看球赛，布加拉提走了过来，双手插在腰上。"我不敢相信你现在还在喝酒。"

 

"这不是酒。"阿帕基说。"是装在啤酒罐里的水。"

 

"什么样的水会有啤酒味？"

 

"我手上这罐会。"他说完，将啤酒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，打算再喝一罐。

 

布加拉提抢过他的酒，关了电视，漆黑的屏幕上顿时倒映出两人的身影。

 

"阿帕基，我们明天要去米兰出差，你的行李准备好了？"布加拉提说。

 

"我们才去一天，不需要什么行李。"

 

"我们不需要，但米斯达、纳兰迦、福葛和乔鲁诺需要。"

 

阿帕基一听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。"布加拉提，你该不会要带他们一起去吧？"

 

"怎么可能，"他说，指着一团乱的房间和躺在地上睡成一团的四个小东西。"如果带他们去，在飞机起飞前我们就会被赶下来了。"

 

阿帕基松了一口气，拿起啤酒准备庆祝，布加拉提再次抢过他的酒。

 

"阿帕基，你怎么能露出那种表情。"俊秀的黑发干部皱起眉头。"你难道不担心那些孩子吗？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离开我们过夜。"

 

"我担心啊。"

 

"你说实话。"

 

"我开心的不得了。"

 

布加拉提踩了阿帕基一脚，阿帕基哀号。"明明是你叫我说实话！"

 

"阿帕基，你对那几个孩子有感情吗？"布加拉提问。

 

"当然有，他们可是我的孩子。"

 

"少来，几乎都是我在照顾米斯达他们，你当然对离开他们身边没感觉。"

 

"嘿，我明明也有帮忙。"阿帕基反驳。"上次我还带纳兰迦和福葛去看电影。"

 

"喔，你是说把纳兰迦忘在电影院那次吗？我想起来了，你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。"布加拉提在阿帕基身旁坐下，抱着手臂。"阿帕基，你除了去工作外，就只是坐在沙发上喝酒而已，你对米斯达他们的爱一定没我给他们的多。"

 

"我当然也爱他们。"阿帕基说。"我爱米斯达，爱纳兰迦，也爱福葛，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？乔瓦娜？"

 

"是乔鲁诺。"

 

"随便啦，我也爱乔鲁诺。"

 

布加拉提叹了好大一口气，"天啊，阿帕基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。"他打开啤酒易拉罐，豪饮了起来。阿帕基也想喝，但他不敢说，怕被打。

 

"听着，阿帕基，我知道你我工作都很忙，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花点时间与那四个孩子相处。"布加拉提说。

 

"毕竟他们总有一天会长大，离开我们。"

 

两人不发一语，一时之间，空气中只有洗衣机运转的声响。

 

"唉，布加拉提，我想你说的对。"阿帕基叹息。"好吧，我承认，我的确没有尽到一位父亲的责任，我不但懒得陪米斯达玩传接球，还不教纳兰迦和福葛做题，即使福葛根本不用我教，而且我昨天还把乔鲁诺扔在公园不让他回家———"

 

"等等，你说你把乔鲁诺怎么了？"

 

"那不是重点。"阿帕基继续说。"布加拉提，我跟你保证，之后我会做一位好父亲，不会让你失望。"

 

"真的？"布加拉提一双蓝眼睛注视着他，美得像那不勒斯湾的海。

 

"真的，我发誓。"

 

"那好，"黑发干部拍了他的脸颊。"现在来帮我把那些小家伙弄上床，再帮我收拾房间，待会整理行李———惨了！"布加拉提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，阿帕基吓得一震。

 

"我忘了去找保母！"

 

-

 

"不敢相信，我竟然忘了找保母！"布加拉提在地毯上烦躁地来回走动，如同兽笼里的熊。"这下子谁来照顾孩子？"

 

"呃，"阿帕基有些手足无措，想起这人两秒前才因对孩子不上心而训了他一顿。"别慌，布加拉提，我们可以上网搜寻附近的保母———"

 

"不！我不信任网络！"

 

"冷静点，对了，你的朋友很多，或许有人可以帮忙。"

 

布加拉提停下脚步，转过脸。"你说的对，这是个好主意。"他总算松开眉头，阿帕基顿时觉得自己往"好父亲"这个词靠近了一大步。

 

"你知道吗？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合适的人选。"黑发干部说，拿起手机，开始拨电话。

 

"他是我的好朋友，也有很多孩子，肯定愿意帮我这个忙———"

 

-

 

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来，"找哪位？"话筒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，其中混杂着金属碰撞声和小孩的尖叫声。

 

"普罗修特，是我。"布加拉提说，"现在方便说话吗？"

 

"我忙着照顾我那群小浑蛋。"普罗修特说，"不过五分钟的通话时间应该不至于让加丘杀了梅洛尼，你说吧。"

 

布加拉提向普罗修特说明来龙去脉，想托他带一天的孩子，金发黑帮一听差点掐断话筒。

 

"布加拉提，你他妈在开玩笑吧！"普罗修特冲着话筒大吼。"这里五个小鬼就让我忙得不可开交了，你还要再加四个？"

 

"拜托了，普罗修特，只要24小时就好。"布加拉提诚恳地说。"我临时出差，来不及找全职保母，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，也有育儿经验，除了你我想不到更好的人选。"

 

"现在才晚上九点半，你去翻翻电话簿，多打几通电话，肯定找得到更合适的保母。"普罗修特在电话的一头说。"我和里苏特一共才两个人，要我们照顾九个小孩根本不可能———"

 

"报酬一个小时五萬里拉，超过24小时翻倍。"

 

"明天几时去接孩子？"

 

-

 

隔天早上九点，布加拉提亲自带四个孩子拜访，普罗修特和里苏特上前迎接。

 

"他们分别是米斯达、纳兰迦、福葛和乔鲁诺，我想你早认识了。"布加拉提依序介绍。"放心，他们很乖巧，不会捣乱，你们不用太费心思。"

 

"呵，"阿帕基笑出声。"乖巧？你还记得上次福葛拿叉子———"布加拉提转头瞪了他一眼，阿帕基赶紧闭上嘴。

 

"你别听阿帕基乱讲，他昨天酒喝多了，在发酒疯。"布加拉提把四个小家伙推给普罗修特。"记住，他们11点吃午餐，6点吃晚餐，10点前上床睡觉，10点我会打电话。"

 

"了解。"普罗修特点头。"对了，那箱东西是什么？"他指着阿帕基提着的大行李箱，阿帕基将行李箱塞给里苏特。

 

"噢，是米斯达他们的换洗衣物。"布加拉提说。"你也知道，小孩子容易弄脏衣服，所以我给他们各带了五套衣服，衣服脏了也不用洗，反正我们家里衣服多。"黑发干部一口气说完。

 

"布加拉提，记得买礼物回来！"纳兰迦拉着布加拉提的手。

 

"我们不是去玩的，纳兰迦。"

 

"喔，那记得买土产！"娇小的男孩天真地说。

 

布加拉提各自和四个孩子道别，之后便匆匆地和阿帕基坐上出租车离去。普罗修特和里苏特看着他们的车越来越远，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后才进屋去。

 

里苏特提着沉甸甸的行李箱上楼。"贝西他们的衣服都是五个人轮流穿的......"他说。

 

"我知道。"普罗修特牵着乔鲁诺和纳兰迦，沉痛地回答。"这几个小子身上的衣服还是名牌货，一件上衣比我全部的衣服加起来都要贵。"

 

-

 

今天是周六，两人白天不用上班，里苏特在厨房煮面，普罗修特在客厅照顾孩子。

 

里苏特正在切蕃茄，锅子里煮着意大利面，没多久，他听到厨房外发出巨响，加上凄惨尖叫，接着看见普罗修特抱着贝西冲进厨房，贝西哭得比警报器还要响。

 

"里苏特！快来帮我！"俊秀的黑帮散着一头金发，喘着气，看起来像刚跑完三千百米的选手。"那群小恶魔突然打起来了，我只来得及救出贝西。"

 

里苏特一听，马上冲出厨房。"喂！你他妈先把菜刀放下！"

 

两人奔进客厅，看见他们的孩子和布加拉提的孩子分成两边在火并，积木和拼图在空中飞来飞去，随时会打坏珍贵的家电。

 

"快住手！电视很贵！"

 

里苏特冲上前把加丘从米斯达身上拿开，加丘在空气一边尖叫一边蹬腿。"普罗修特，来搭把手。"

 

"不成，我手上有贝西。"普罗修特将大哭的贝西紧紧抱在怀里。

 

"普罗修特，你不能只照顾贝西，这里还有八个孩子，我忙不过来的。"

 

"贝西年纪最小，需要最多的爱和关怀。"

 

"别他妈那么小气！把你的爱分一点出来！"

 

普罗修特咂舌，不舍地把贝西小心放在沙发上，跑去拉在咬梅洛尼头发的乔鲁诺。

 

"普罗修特，事情怎么发生的？"里苏特问，抱起对霍尔马吉欧拳打脚踢的纳兰迦。"他们为什么突然打起来？"

 

"我不知道。"

 

"不知道？你不是和他们一起待在客厅吗？"

 

"我睡着了。"普罗修特理直气壮地说，米斯达翻身踹他一脚，彷佛在代替里苏特回答。

 

"睡着了？你三个小时前才刚起床。"里苏特难以置信。

 

"嘿，我在酒吧上晚班，白天需要充足的睡眠。"

 

"你昨晚十点就睡了，比这些小子还早睡！"

 

里苏特手中的纳兰迦反咬了他一口，银发男人发出吃痛的哀号。

 

"我之前听到布加拉提叫他小甜橘。"普罗修特幸灾乐祸道。"我不知道橘子会咬人。"

 

-

 

两个男人花了一个小时让九个孩子冷静下来，手臂上多了不少伤痕。小家伙们坐在地上听家长训话，除了贝西，普罗修特抱着他。

 

"你们还小，难免会打闹。"里苏特筋疲力尽。"要打闹玩耍可以，但不要太靠近电视。"

 

"里苏特，停止你的电视话题。"普罗修特不满地说。"既然你这么爱你的电视，为何不用泡泡纸包起来，旁边再放几张缓冲垫算了。"

 

"好主意。"

 

"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。"

 

"这可是七吋的高画质液晶屏幕，我用三个月的薪水买的，很适合拿来看烹饪节目，我可以看着它一整天。"

 

"靠！别再提电视了！"

 

"普罗修特，是乔鲁诺和米斯达先找我麻烦。"加丘怒气冲冲地尖声说道。"他们打我。"

 

"明明是加丘先打乔鲁诺。"米斯达反驳。"你说他是瓢虫小子。"

 

"那是赞美，你这个傻子。"

 

"加丘！你好大胆子！"

 

两个小家伙一言不合马上打了起来，打得比路边的野猫还要凶，普罗修特看傻了眼，来不及阻止。

 

"天啊！"里苏特哀号。"快帮我把电视收起来！"

 

米斯达和加丘大打出手，其他孩子发出尖叫，四处乱窜，普罗修特抱着贝西就要跑。加丘踢米斯达的膝盖，米斯达回敬他一脚，两人的小鞋子飞起来，米斯达的鞋子飞最高，直直掠过里苏特的头顶，往电视柜飞去，直击高画质液晶屏幕。

 

"不！"

 

以轻薄省电特色著名的液晶电视晃了晃，重心不稳地往前倒下去，众人眼睁睁看着屏幕摔在地上，发出破碎的声响，裂成两半，如同摔碎的核桃。沉默顿时支配了空气，米斯达和加丘仍维持着踢腿的动作。

 

下一秒，里苏特眼睛一闭，昏死了过去。如同追随着那逝去的电视般。

 

-

 

飞机即将起飞的提示音响起，布加拉提结束通话，将手机关机，收进包里。

 

"谁打来的？"阿帕基拿下耳机。

 

"普罗修特。"布加拉提回答。

 

"他打来干嘛？"

 

"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，米斯达打坏了他们家的电视，现在几点？"

 

"呃，"阿帕基看了一眼手表。"10点46分。"

 

"挺厉害的，我以为他们半小时就撑不下去了。"布加拉提佩服地说。

 

"现在怎么办？马上找个临时保母吗？还是立刻下飞机去接乔鲁诺他们？"阿帕基战战兢兢地问。"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不是后者。"

 

"别担心。"黑发干部笑道，开始看起杂志，封面写着"米兰必去的景点Top10"。"我把报酬提高到一小时六萬里拉，餐费我负责，顺便赔他们一台电视，普罗修特就答应继续照顾小孩了。"

 

"噢。"阿帕基松了一口气，愉快地戴上耳机。

 

-

 

那不勒斯的气候和煦，带着松饼甜味的微风徐徐吹拂，人来人往的石砖街道上，两位黑帮才俊正带着九个孩子潇洒漫步，吸引观光客的目光。

 

"普罗修特，我想带他们出来散步是个好主意。"里苏特疲惫地对着身旁的金发黑帮说道。他左手牵梅洛尼和加丘，右手牵乔鲁诺和米斯达，后面则跟着伊鲁索和霍尔马吉欧。"我们的家具不能继续被摧残下去了。"他的眼角泛红，像刚哭过。

 

"往好处想，里苏特，"普罗修特安慰他。"布加拉提会赔偿我们一台更好的电视，而且我们刚好可以用这次的报酬添购新家具。"他抱着贝西，纳兰迦和福葛在一旁边走边打架。

 

"我们要去哪？"

 

"不知道，你何不问问他们？"

 

"孩子们，你们想去哪？"里苏特问。"预算最好控制在兩萬里拉内。"

 

"我要去溜冰场！"加丘说。

 

"图书馆！"福葛说。

 

"你们太吵了，进去前就会被赶出来。"普罗修特发出冷笑。

 

"那可以去动物园吗？"乔鲁诺问。

 

"我想去游乐园坐飞机！"纳兰迦举起手。

 

"我也要！"米斯达附和，伊鲁索和霍尔马吉欧一听，跟着说好。

 

里苏特掏出钱包，数了数里面的钞票。"不行，没钱买门票。"

 

"里苏特，我想我们可以去海边。"梅洛尼双手插在口袋。"那里有很多漂亮女生，而且不用入场费。"

 

"说得好，梅洛尼，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第二喜欢的孩子了。"普罗修特弹了个响指。

 

"我们可以搭电车去，记得小孩不收钱。"

 

-

 

"我不敢相信，小孩搭电车竟然也要收钱，九个都要收钱。"普罗修特踏出电车，忿忿地说道。"20年前明明不用的。"

 

"事实上，现在五岁以下的孩子的确不用收钱。"走在一旁的里苏特补充。"贝西只有三岁，所以只有八个要收钱。"

 

"里苏特，有人说过你闭嘴时看起来比较有魅力吗？"

 

"没有。"

 

"那好，现在我说了。"

 

两位黑帮人士离开车站，孩子们跟在他们身后，如同母鸡带小鸡，两个观光客用相机拍了张照片。

 

"普罗修特，我们不去海边了吗？"霍尔马吉欧踢着地上的小石子。"我想捡贝壳给我的猫当玩具。"

 

"你的猫会把贝壳吞了，第二天再把贝壳跟牠的毛一起吐出来。"普罗修特说。"我们不去海边了，去吃冰淇淋。"

 

"可是普罗修特，我有乳糖不耐症。"伊鲁索懦懦地说。"我吃冰淇淋会肚子痛。"

 

"噢，伊鲁索、伊鲁索、伊鲁索，你没有乳糖不耐症，你长那么大了我还没听过你有乳糖不耐症。"他捧着伊鲁索的脸颊。"你只是不能吃冰淇淋而已，大不了待会你吃冰淇淋上的水果就好了。"

 

普罗修特说完，拉着伊鲁索往冰淇淋店的方向走去，里苏特跟上，此时梅洛尼扯了扯他的袖子。"怎么了？梅洛尼，难道你也有乳糖不耐症吗？"他问。

 

"没，我最喜欢乳糖了。"梅洛尼抬起脸。"里苏特，我只是想问，不用管乔鲁诺他们吗？"

 

"乔鲁诺？"里苏特听了左右张望，没看到那四个小朋友的身影。

 

"他们在刚才那辆电车上。"加丘说，指着前方逐渐驶离的电车，只见那辆电车越开越远，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。里苏特沉默片刻。

 

"靠！"他脱口说出脏话。

 

"普罗修特！该死的！我们把乔鲁诺他们忘在电车上了！"

 

-

 

电车上，里苏特和普罗修特沉着脸，车窗外的建筑物飞快往后掠过，在车厢落下影子，九个孩子坐在他们身旁，难得没有吵闹。

 

他们刚从警局领了弄丢的米斯达、纳兰迦、福葛和乔鲁诺，还和警察喝了杯茶，两人差点被当作诱拐孩童的黑帮。

 

"布加拉提会杀了我们。"里苏特喃喃自语，表情沉重。

 

"不，里苏特，他不会。"普罗修特抓住银发男人的肩膀。"只要我们不说，他就不会知道。"

 

"布加拉提很聪明，就算我们不说他也会知道。"

 

"才不会，"普罗修特压低音量。"之前阿帕基和我喝酒时说过，有次全家出门购物时他故意把乔鲁诺扔在商场，布加拉提直到第二天下班回来都没发现。"

 

"乔鲁诺之后怎么了？"

 

"自己坐出租车回来了，阿帕基很失望。"普罗修特说，看起来充满信心。"事实证明，就算是布加拉提也没那么多心思一次照顾四个小孩，所以只要我们不说，孩子不说，没人知道这回事。"

 

"但那不勒斯海岸的警察们知道。"里苏特忧郁了起来。

 

-

 

电车离站，普罗修特确认孩子数量正确后对布加拉提的孩子们说道：

 

"今天这件事别告诉布加拉提，好吗？"

 

米斯达、纳兰迦、福葛和乔鲁诺面面相觑。

 

"我买糖给你们吃。"

 

"普罗修特先生，你是在贿赂我们吗？"福葛老成地问。"阿帕基以前曾接受贿赂，人生从此变得一团糟，布加拉提说我们不能像他那样。"

 

普罗修特张大嘴巴，难以置信。"里苏特，你有听到这小鬼在说什么吗？他竟然这么随便地就把阿帕基不惜酗酒也要忘记的人生污点说出来。"

 

"我能想象布加拉提拿他的错误教导孩子的模样。"里苏特点头。"可怜的阿帕基，他的心情一定很复杂。"

 

"我们要说谎吗？"米斯达问。"我不擅长说谎，纳兰迦也是。"

 

"我不是要你们说谎。"金发黑帮有些尴尬地解释。"只是布加拉提如果问起你们去哪玩的话，说海边就行了。"

 

"那就是说谎了，我们只有经过海边，没有去玩。"纳兰迦天真无邪地回答，纯粹无暇的神情彷佛是个天使。

 

"普罗修特先生，我觉得要小孩子说谎是不对的行为。"一旁的乔鲁诺安静地说。"男人就应该要勇于承担错误，难道不是吗？"

 

"我好像知道阿帕基讨厌这小子的原因了。"普罗修特对里苏特说，黑着一张脸。"如果把乔鲁诺留在这里，你觉得布加拉提会发现吗？"

 

-

 

普罗修特上班的酒吧要值夜班，他吃完晚饭便匆匆出门，留里苏特一人在家顾孩子，直到快十点才回来。

 

普罗修特一进门，原以为迎接他的会是宁静的客厅，和早已上床睡觉的孩子，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狼藉，以及彷佛要掀翻屋顶的嬉闹声。

 

客厅里，单人沙发倒在地上，一边窗帘被扯下来扔在墙角，地毯缺了一块，玩具散落一地，布加拉提的四个孩子横冲直撞，加丘和梅洛尼试图爬上少了电视的电视柜，伊鲁索躲在桌下，而霍尔马吉欧和他的猫正在摧毁墙上的壁纸......里苏特坐在沙发上，贝西睡在他怀里，银发男人的眼神黑得像地狱。

 

"里苏特！这他妈是怎么回事！"普罗修特将脱下的外套摔在地上，奔跑的福葛和乔鲁诺一脚踩过。"你不是应该让这些小浑蛋上床睡觉吗？"

 

"普罗修特，你什么都不懂。"沉默的黑帮黑着脸，一瞬间彷佛老了20岁。"他们不肯睡觉，我劝不过，以为他们玩累了自然就会想睡，没想到这一玩就是四个小时。"

 

"天杀的！里苏特，这些小鬼的体力永远没有消耗完的一天！"普罗修特说。"你不强迫他们睡觉我们会先疯掉。"

 

"我老了，没那么多体力和孩子你追我跑。"

 

"靠！你才28岁！别把自己说的像88岁！"

 

里苏特没理他。普罗修特一屁股坐上沙发，不发一语地翘起脚，看起来也没有要把孩子们抓上床的打算。

 

纳兰迦拿着抱枕与霍尔马吉欧在打枕头战，里面的羽毛到处乱飞，乔鲁诺一把将羽毛塞进嘴里，米斯达和加丘站在茶几上跳舞，梅洛尼和伊鲁索用蜡笔替地毯上色，福葛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叉子，用叉子去戳纳兰迦的脸。里苏特和普罗修特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这幅地狱图。

 

"......普罗修特，"一会儿，一旁的里苏特开口。"遗弃儿童会关几年？"

 

"给我收起你那没出息的想法！"普罗修特骂道。"我们才不遗弃小孩，我可不想坐牢。"他将手指伸进散乱的头发里往后推。"应该趁这群小魔鬼睡着的时候把他们塞进箱子里，让回收业者和外面坏掉的电视一起载走，然后我们带着贝西到国外定居，顺便改个名字，这样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我们丢了孩子。"

 

"我们要带贝西一起去国外？"

 

"我喜欢贝西！"

 

突然，厨房的家用电话响了，两人同时往厨房看去，之后对看一眼，里苏特指着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贝西，普罗修特叹口气，站起身。

 

"希望是回收业者打来的。"里苏特在他身后说。"刚好省我们的电话钱。"

 

-

 

普罗修特接起电话。"嗨，是我。"另一头传来布加拉提爽朗的声音。

 

"喔，你怎么突然打来了？"普罗修特紧张了起来，朝里苏特比了"不是回收业者"和"叫小鬼安静"的手势。

 

"10点了，我打电话确认孩子们的状况。"布加拉提说。"他们还好吗？"

 

"这......"普罗修特往客厅看去，纳兰迦精力充沛地在追霍尔马吉欧的猫、福葛在扯伊鲁索的辫子、米斯达在打加丘、乔鲁诺和梅洛尼正在捞鱼缸的金鱼玩，里苏特抱着贝西摊在沙发上，表情沉重得像承担着全世界的苦难。

 

"他们很好，布加拉提，你完全不用担心。"

 

"他们睡了吗？我想和纳兰迦说话，第一次在外过夜他一定很不安。"

 

"喔，我想恐怕不方便，纳兰迦已经睡死了。"

 

"真的？他连在家都很少准时睡觉的。"布加拉提感到相当意外。"你怎么做到的？"

 

"呃，他们今天玩疯了。"普罗修特抬起脚，纳兰迦和猫钻过他的胯下。"你也知道，孩子一玩累就会乖乖睡觉。"

 

"你说的对。"话筒对面传来笑声。"那我不打扰你们了，喔，对了，你可以拍下乔鲁诺他们睡觉的照片传给我吗？"

 

"不行，我怕他们被吵醒。"普罗修特秒拒，闪过互相追逐的米斯达和加丘，他用肩膀夹着电话，一手一个把两个胡闹的小家伙抓起来。

 

"而且我没有手机。"

 

-

 

夜已深，迟来的寂静笼罩着昏暗的涅罗家，不时响起玻璃碰撞的声响。墙上时钟的短指针正指着4。

 

"里苏特，其实我一直想买艘船。"

 

普罗修特轻声说道，将玻璃杯缘贴上唇，啜饮杯里的白色液体。"我想买艘船，假日乘着船出海，说不定还可以教贝西钓鱼。"

 

"你会钓鱼？"里苏特散着头发，满脸疲惫，他拿起写着高钙鲜乳的纸盒，利用窗外月光替普罗修特斟满杯子。

 

"我不会，但我总有一天会。"金发黑帮的睫毛抖动着，在挂着黑眼圈的脸上落下阴影。"我算过了，依照我们现在的收入和支出来看，只要再50年就能买一艘二手游艇。"

 

"到时你就75岁了，贝西53岁，希望你们会有一段美好的父子时光。"

 

两人坐在昏暗的厨房，静静地喝着牛奶，地毯上躺着熟睡的梅洛尼和加丘，伊鲁索睡在客厅的茶几上，他旁边的霍尔马吉欧抱着猫当毯子，布加拉提的四个孩子则在楼梯阶睡得香甜，贝西躺在沙发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，身上盖着薄被子。他们就只是看着。

 

"噢，里苏特。"普罗修特叹气，一只手压着胸口。"我不知道这些小恶魔竟然会有如此可爱的时候。"他的口气俨然是个老父亲。

 

"我同意。"里苏特握住他的手，"他们睡着的模样就像个小天使。"沉默的男人此时露出了无比慈爱的表情。

 

"我要收回刚才说要把小浑蛋扔掉的想法。"普罗修特说。"他们是我们的孩子，我会永远爱着他们。"

 

"你说得对。"里苏特点头，两人不发一语地注视着沉睡的小家伙。

 

"普罗修特，我想我们应该把他们抱回房间———"

 

"靠！里苏特！别碰———"

 

里苏特伸手，然而当他的手一碰到加丘的手臂，加丘便皱眉发出哼声，动了一下。两名黑帮父亲倒吸一口气，瞬间倒退30公尺。加丘旁的梅洛尼开始呜咽，稍微睁开眼睛，里苏特和普罗修特贴在墙角，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———

 

加丘打了个喷嚏，翻身继续睡，梅洛尼再次闭上眼，墙上的两人动也不动地站着，过了几秒，才放心地开始呼吸。

 

"他们在这里会睡得很好。"普罗修特说，用袖子擦掉脸上的冷汗。

 

"我可不想再一次见识地狱。"

 

-

 

布加拉提上午九点准时来接孩子，他一身GUCCI，看起来容光焕发，彷佛去度了一天假，反观里苏特和普罗修特，脸上挂着黑眼圈，穿着T恤和牛仔裤，面如死灰，看起来像老了10岁。

 

"你们的脸色看起来很糟。"黑发干部说。"普罗修特，你应该整理一下你的头发。"

 

"我刚才忙着替你家乔鲁诺绑头发。"披头散发的普罗修特疲惫地说。"我不会编辫子，希望你会喜欢他的发髻。"

 

"好极了，我要上传到推特。"阿帕基说，给脚边的武士乔鲁诺拍了张照片。

 

"总之，谢谢你们替我照顾孩子。"布加拉提说，友善的拍拍普罗修特的肩膀。"报酬我等等汇进你的帐户，电视明天会送来，我买了十吋的液晶电视，希望你们的电视柜放得下。"

 

"布加拉提！你有没有买土产？"纳兰迦冲过来，抱住他的大腿。

 

"我买了水果糖，我的小甜橘。"布加拉提满脸笑容地弯下腰，轮流抚摸四个孩子的脑袋。"嘿，昨天和普罗修特叔叔与里苏特叔叔玩的开心吗？"

 

"我摸了猫。"福葛抱着胸。

 

"我们搭了电车。"乔鲁诺安静地说。

 

"还去了海边！"米斯达举起手。

 

"警察叔叔给的甜甜圈很好吃！"纳兰迦天真地傻笑。话一说出，一旁的里苏特和普罗修特脸色顿时变得惨白。

 

"警察？"笑容从布加拉提脸上消失，他抬起脸，一双蓝眼睛看着普罗修特。"......怎么回事？"

 

"喔，"金发黑帮额头冒下冷汗。布加拉提抱着肩膀，等他回答。

 

"相信我，下面的故事很精彩。"

 

-

 

几天后，里苏特接到阿帕基的电话。"有事想跟你商量。"

 

"布加拉提要把电视收回去吗？"

 

"不是，是更重要的事，方便说话吗？"

 

里苏特往后看，只见普罗修特抓着和贝西抢鱼吃的霍尔马吉欧，同时一旁的加丘和梅洛尼正为了一块炸鸡大打出手，而伊鲁索抱着里苏特的大腿哭，霍尔马吉欧的猫则坐在餐桌上舔毛。

 

"可以，但不要说太久。"

 

"我知道你们周末没计划。"阿帕基低声说道。"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，我们这个周末要去威尼斯出差，希望你和普罗修特可以帮忙照顾我们的孩子。"

 

"呃，阿帕基，我想这不是个好主意......"里苏特为难地说。"我们上次让布加拉提失望了，我愿意做任何事重新赢回他的信赖，但我不认为现在是个好时机。"

 

"听着，里苏特，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。"话筒另一端传来男人沉重的叹气声。"老实告诉你吧，这次的差事一个月前就确定了，当时布加拉提还叫我去找保母照顾那些小鬼，结果我压根儿忘记这回事，直到刚才他提到时我才想起来......"

 

"我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。"

 

"你必须救我，里苏特！"阿帕基哀号道，宛如明天就是世界末日。"上礼拜我才发誓自己今后会成为一位好父亲，我不想让布加拉提失望，要是他发现我忘了去找保母一定气疯了，不但会扣我零花钱，还会禁止我喝酒！"

 

"布加拉提管你很严吧。"里苏特彷佛能看见电话一头的阿帕基陷入绝望的凄惨表情。"我不知道......阿帕基，我是你朋友，当然想帮你，但是———"

 

身后传来瓷器摔落在地的声音，普罗修特大声咒骂，贝西哭了起来，身旁伊鲁索则哭得更大声了，里苏特用手盖住耳朵，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。

 

"我不觉得我和普罗修特能够胜任，我们两个人加起来毕竟也只有四只手、四只眼睛，根本没办法同时照顾九个———"

 

"报酬一小时八萬里拉，三餐全包。"

 

"明早九点接孩子方便吗？"

 

-

 

阿帕基挂了电话，布加拉提走过来，他抱着熟睡的纳兰迦和福葛。

 

"你找到保母了？"

 

"嗯，"阿帕基点头。"价钱是一个小时八萬里拉，包三餐。"

 

"你哪找到这么便宜的价格？"布加拉提十分意外。"你找了谁？"

 

"呃，是一个朋友。"阿帕基说，有些心虚。"他很会照顾小孩，也当过保母。"

 

"噢，那你最好提醒你的朋友，之后如果要帮别人照顾小孩，最好多收一点钱。"布加拉提露出迷人笑容，说道：

 

"你也知道，在那不勒斯请全职保母一小时至少要十二萬里拉，而且四个小孩都要个别收费，我们这次赚到了。"

 

 

 

End.

 

-

 

其实我不知道意大利的保母费怎么算的，也不知道小孩上电车要不要买票。